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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穆勒 (3 / 10)

        埃里希露出那种隐晦的自以为是笑容,为暂时的胜利骄傲。我想吻他,埃里希却偏过头,滑进被子里,得寸进尺的提出新的要求。“我明天要看到穆勒,如果我见不到他......”他翻过身,手铐把手腕压出一条青色的痕迹,“我已经一无所有,我相信你明白。”他知道我现在没法动他,里克特和卡季卡的要求是他的护身符,我们必须好好照顾他。

        “我明白,休息吧。”我耐着性子安抚,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未来怎么把他丢回地下室的笼子里,用电击棒电的他小便失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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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保证即便没有埃里希,我也会把穆勒接回来,只是会更迟一些。

        列兵阿列克谢·肖戈夫负责一周一次的份额发放。介于战俘营里伙食糟糕且总是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程度,囚犯的家属会想方设法为他们的爱人提供一点支援。战俘接收外界物资一般有两种方法,刚开始卡扎罗斯战俘家属会像埃里希父母过去那样直接寄东西。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包裹装满冬季衣物,内裤,围巾,饼干,茶叶,糖,葡萄干,牛肉,香肠,扁豆,香烟和肥皂,穿越千里,承载着思念和担忧来到他们身边。家人恨不得在包裹里塞下整个厨房,施密特的母亲甚至寄来的面粉,黄油和牛奶,好像希望他在监狱里做面包一样。为了让母亲放心,回复的的包裹里,施密特放了一盒穆勒做的巧克力饼干,装满整个信封的钞票,还有自己坐在丰盛的早餐桌前吃蛋糕,腿上坐着长毛猫的照片。如果不是被严厉禁止,他还想放一张和柳鲍芙在花园里晒太阳喝汽水的合影,让母亲彻底看看自己的幸福生活。像施密特夫人这样的母亲很多,她们的包裹里装了太多食物,很多在旅途中已经变质,白白浪费,甚至弄脏其他邮包。还有种情况更麻烦,有的战俘会偷偷拜托亲人给自己送违禁品,从药物到小刀到氰化物,全部被小心翼翼的进面包,缝进衣服,让排查难度大大提升。

        因此柳鲍芙在柳德米拉的提议下开创先河,研发出一套新的“代币系统”,方便统一管理。卡扎罗斯人可以远程为在战俘营的亲人购买更好的待遇,三块钱可以换得两杯牛奶,十块钱可以让他一周内的每餐饭都多一片面包,十五块钱是毛衣,二十五块钱能带来一床更温暖的被子。三十块钱则是合脚的鞋。除此之外,同样可以购买到的是战俘的回信机会,名额有限,三十五一封,五十块还可以买到一张他的近期照片。钱可以买到一切,尽管价格要比外界高的多。要知道,一个初级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可能只有八十块钱。牛奶,饼干,巧克力,香烟,酒和止痛药,全部可以用物品券的形式换得。卡扎罗斯人可以每周一前往当地的战俘信息中心,提供战俘的姓名,编号和所在地,选择物资,支付相应价格。战俘信息中心将他们按照地区粗略归纳好在周三发给瓦尔塔,科孚诺,伊纽瓦等战俘营,我们接受到后再另行通知。财务处的万莎和她的姑娘们每个月统计一次物资券的价值总额和物资的实际价值,差价作为盈利,上报政府申请补贴。据万莎估算,这项政策每个月可以稳定给瓦耳塔提供三万以上的额外收入用以投入到其他基础建设中。“我很看好你们,”中央审计委员会会长安东尼雅·库斯明在详细检查过账单后赞不绝口,“照这样发展,卡扎罗斯人的钱够支付拉瑙卡地区的小学义务教育的伙食费了。维诺格拉多夫,你真是个残忍的天才”

        “用敌人的钱填饱我们孩子的肚子,”有两个孩子和七个外甥女的万莎·拉比诺维奇笑的皱起鼻子,“简直可以说是浪漫。他们想抹去我们的存在,我们却要在他们的血肉上繁衍生息。柳夏,向您敬礼。”

        当然,这些物资券只是系统的一部分,富有的战俘家属依然源源不断的寄来现金和黄金等其他可以轻松贿赂军官的物品。物资券不比真实的物资,一包火腿战俘可以在接到的一瞬间全部吞进肚里也可以慢慢享用,除非特殊情况不会被没收。物资券则不一定,表现不好,军官可以随时在名单上记一笔,宣布“鲍尔莱因,因为你没完成任务,这周的牛奶份额作废。”这下家人的钱打了水漂,战俘依然在监狱里饿着肚子流泪。为了珍贵的回信机会和能及时兑换物资券,囚犯也因此不得不加倍卖力的讨好军官,活的比以前更困窘寒酸。

        这项政策同时攻击战俘们本就脆弱的精神。战俘营本就是独立于世俗世界的存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禁地。社会道德没有任何意义,文明和人性每天都在忍受拷问,服从,服从,服从,思考被禁止,战俘们被鼓励,乃至要求睁着空洞的浅色眼睛呆滞的听从命令。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折磨和颠覆性的经历让他们逐渐忘却曾经的身份,那对他们的现在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战俘们离过去的生活越来越远,父母,孩子,妻子,手足的面孔逐渐模糊,原本存放爱和美好生命的空间被瓦尔塔琐碎的规矩和繁杂的生存技巧挤占,奴隶成为唯一身份,慢慢取代了父亲,教授,丈夫,音乐家等等。当他们偶尔内省时,战俘们会惊诧地意识到提供服务,摇尾乞怜,被动的活着已经是一种非常自然的生存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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