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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里偷闲:赫塔寻找替代品的失望经历 (1 / 6)

        对于编号017的装甲车成员乃至整个政府军来说,五月十日注定是无法忘怀的惨案。017装甲车是常见的长身管装甲车,和训练时的差不多,车组成员包括车长沃尔特·迈耶少尉,炮手汉斯·奥尔资深军士,机电员鲁道夫·施密特列兵,驾驶员约根·舒勒二等豁免兵和装填手约翰·温特二等豁免兵。他们在战斗中坚持了三个小时,直到被一枚穿甲弹击中。炮弹没能穿透装甲,然而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损坏了驾驶员舒勒听力和视力。情急之下,迈耶少尉下令弃车,尽管暴露在如此密集的坦克战中是非常危险的事--不仅仅是敌方炮火,哪怕是己方的履带也会毫不犹豫的碾过你的头顶。

        除了装填手温特和炮手奥尔,其他四人,尽管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幸运的逃到了安全区。在森林里走了四天后,迈耶少尉不得不向恢复听力但依然失明的舒勒和精神几乎崩溃的施密特承认他们确实迷路了。比起其他参与了这场战役的人来说他们是幸运也是不幸的。当多数人光荣又痛苦的被烧死在“钢铁棺材”里时,筋疲力尽的017装甲车剩余成员遇到了我们。

        五月天气转暖,森林冰雪消融,形成了很多深到小腿的泥沼和水洼。施密特的腿被弹片炸伤,因为感染几乎无法行走,面无血色的依靠在伙伴身上,舒勒则闭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的紧握步枪,一点声音都能让他惶恐的抖个不停。车长迈耶还算健康,只是不得不在过去的几天里负担起照顾两个伤员的责任,因此非常疲惫。他们的衣服被炮弹撕裂,爆出了大片棉絮,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擦伤和泥土,脏兮兮的头发上粘着草根,嘴唇发灰发白,指甲里还有未干的血迹。

        我们决定把他们押送回废弃的农庄里。过去的十几天里我们一直住在那儿,根据那无线电接收器里的命令,我们要等到大部队和我们会合。如果一切按照计划的话,我们最早将在六月中旬和许久未见的队友重逢,可惜的是安娜去了医院,生死未卜,阿丽娜在一个多月前被击毙,而柳德米拉则被调到了通讯岗位。

        一路上我们十分开心,贝卡甚至兴奋的唱起了歌儿,虽然不大好听,但我们都跟着没调子的哼唱起来。这是我们第一次俘虏敌人,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的观察这些活生生的卡扎罗斯人,而不是远远的丢手榴弹或翻动他们破碎的尸体寻找战利品。我们中卡季卡最有语言天赋,但她作为军医和半个联络员一向是不跟我们一起在森林里乱晃悠的,沟通因此变得十分困难。柳鲍芙叫他们双手扣好,放在头后往前走。年纪稍稍大一些的迈耶少尉能说一点我们的语言,但很不流利,口音也非常重,所有的R音都发的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他比划着告诉我们我们施密特和舒勒没法自己行走,我看着这瘸子瞎子和一个健全人的组合不禁好奇他们怎么活到现在的。柳鲍芙用枪头戳了戳施密特的被血浸湿的小腿,学生似的斯文男孩痛苦的蜷起身子,毫不吝啬发出一声示弱的哀嚎,牙齿在脏兮兮的脸颊上显得格外洁白。柳鲍芙又戳了几下,对方也迎合的呻吟,最后想要哭泣般的翻过身子捂住脸。没办法,柳鲍芙只好在解除了他的武装后,允许这个瘦小的男人,或是男孩,把手架在她肩膀上保持平衡。

        小个子机电员挂在宽肩健壮的姑娘身上好像个稻草人似的,得用力拽住她肩上的皮带才能保持平衡。柳鲍芙性子急,步伐大走路快,颠的施密特的大圆框眼镜儿一个劲儿往地上掉。在第三次把眼睛带回施密特的脸上时她已经烦不胜烦了,一把把它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妈的,真讨厌你们这些四眼儿,她气呼呼的用母语说,既然喜欢呆在学校看书干嘛出来打仗啊。施密特本就生着一张文人气的敏感忧郁面孔,因为没了眼镜而习惯性的把浅色眼睛的瞪大,一副神经过敏的模样。不知道他听没听懂柳鲍芙的话,但显然被她凶狠的语气吓了一跳,手一松刷到在地上,泥浆溅了一身。他狼狈的坐在原地,胆怯的看着手握步枪,围成一圈,面目可憎的敌人,可怜的要命。

        柳鲍芙向我们投来求助的眼神。我赶快向后退一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力气不足,爱莫能助。她看向贝卡,后者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你喜欢小个子嘛,她说,这是你的机会,柳鲍芙。再说了,我们中有一个人浑身是泥就够了。

        发鱼瘟的,柳鲍芙叹了口气,把步枪甩过肩头,伸出一只手,来吧小崽子,可怜的混蛋。施密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幅惊恐的神态,一动不动,甚至向后缩了缩。柳鲍芙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拽起他的胳膊,蛮横地把他的左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用力压了压。抓紧!再别他妈掉下来了。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全程用左手扣住他的手腕,右手则扶在他的腰上,脏话一路都没停下。

        贝卡的情况也很麻烦,我们不能任由一个一个瞎子在森林里踉踉跄跄的拖累我们的行军,于是贝卡用麻绳和铁丝把舒勒双手反绑,将缴获的卸了子弹的三杆步枪都挂在他身上,像挽着一个衣帽架似的挽着他走。过了一会儿,贝卡逼他把她装满了弹药,锡水杯和干粮的包也背上,甚至自己那幅沉重的双目镜也挂在了他头上。这给目不能视的舒勒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她的每个动作都引起了对方颤栗的躲闪。这下贝卡成了最轻松的,拽着那货真价实的瞎苦力兴高采烈步履轻快的在前面开路。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开玩笑,歌儿都没什么调子,玩笑则又吓人又不好笑。比如她说如果他一直都看不见也很好,我们可以让他去扫雷,就像猪和狗一样。

        我不觉得他能闻出地雷的味道,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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