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鹤(五) (2 / 4)
卫宁双眉微挑,冷睨着苏云极低姿态的求恳。虽然苏云为人谦逊,但毕竟位高权重,又上了年纪,声望日隆,忽然被身份逊于自己的官员刻意轻慢,一定极为愤恙。卫宁更加不慌不忙,慢慢搁下手中茶碗,稍稍一托苏云双臂,便收回了手,淡淡道:“大人行此大礼,是逼着下官答应啊。”
“此事与子澹无碍,不违背国法,也不打破贵司的规矩。审讯往往旷日持久,不急于这半日。几面都没有妨害,子澹何不给在下这个面子。”苏云仍然平心静气,从容劝说。
“恕下官直言,审讯是急是缓,看的是案情的轻重缓急,敝司内自有决断,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卫宁冷冷说道。
“是在下说错了。”
卫宁占了上风,不忙见好就收,正面回应苏云的请求,反而得寸进尺,冷眼审视着苏云:“大人向来铁面无私,这番却为了柳西席的事情,跑前跑后。这里面的缘故,恐怕不止是知交好友这么简单吧。”
“确实不止。”苏云坦然回答,“实不相瞒,在下与柳西席早已八拜为交,结为了异姓兄妹。既是兄妹,便是至亲。纵是寻常百姓,家中亲人遇上了官司,想尽办法也要上下奔走,探听一点消息,送一餐饭。这并不是违抗国法,或是对官府的判决不满,而是在法令许可的范围内,想让亲人少受一点苦罢了。此乃人之常情,在下也概莫能外。还望子澹通融。”
“让大人这样一说,下官若不通融,岂不是不通人情。”卫宁冷笑,“不过下官有一句忠告说与大人——亲戚可不是乱认的。今日为了卖人情,认了这个兄妹;来日倘若那柳西席被定了谋逆大罪,株连九族,再把大人株连进去,岂不冤枉。”
苏云神色微变。卫宁一再挑衅,唯有苏云涵养工夫过人,仍可容让不发,心平气和地温文一笑:“是不是谋逆,非同小可,即便证据确凿,如何发落,也还要请陛下会同大司马裁夺。从来不是哪个人的一言堂。”
卫宁听了这句话,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嗤笑:“苏敬之,苏大人——大人也算官声在外,却连最起码的道理都不懂。”
苏云猛然侧目,两个人的冷森森的斜光里森然对视,一时都没有说话。
忽然得了这样的考语,纵然泥塑木雕也不免有气。但苏云淡淡一笑,四两拨千斤:“人生在世,自然免不了有许多不明白的事,圣人都如此,在下又怎么能例外。子澹如有高见,不妨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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