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太太心中很替殷夫人不值。虽是继室,这些年来徐家主持中馈的是她,抚养子女的是她,应酬亲朋、周旋族人的也是她,到了想要教养孙女的时候,却不能拿身份说事,真憋屈。
祖母要教养孙女,这是多自然而然的事啊,也值得一说?差不多的人家,做祖母的只需要吩咐一声,儿子儿媳便要把女孩儿双手奉上,还敢回嘴呢?徐家倒好,“原配嫡妻”四个字压下来,做祖母的被逼得无话可说。
既不能提身份,咱们说点别的也好。大房你们一家长远在南京,这京城的人情往来,你们懂么?朝中最有权势的公主、王妃是哪位,喜欢什么,忌讳什么,怎么巴结方才得体;老亲旧戚人家谁家是要常来常往的,谁家是泛泛之交,谁家可以不必理会;逢年过节如何送礼、回礼,如何宴请,你们心里有谱么?
殷夫人大起知音之感,“老二家的所言有理,我还不是为了素华好、徐家好么,否则,我舒心畅意的过日子岂不自在,何苦来要穷尽心力指点素华。”
殷夫人、徐二太太这对婆媳本就和谐,如今更是心有灵犀。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意相通:等那乡下丫头真来了,宫里寻位苛刻不近人情的嬷嬷来,好生整顿一番。不用多,有两三个月的功夫,那丫头不死也要脱层皮。
饶这么着,徐次辅也好,徐郴也好,还说不出什么来。哪家姑娘出了阁,到夫家不得给娘家做颜面啊,教养这么差,出了门子给徐家丢人么?不只说不出什么,大房两口子心里再苦,面上也要陪笑道谢,谢谢咱们替他夫妻二人管教孩子。
徐郴这做大伯子的总不好跟弟妹拌嘴,因此面上淡淡的,并不开口;徐逊忍不住,上前一步才要说话,却被身旁的张劢拉住了。
张劢冷眼旁观,想看徐次辅究竟如何行事。其实张劢很好奇,徐次辅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牺牲阿迟?诸孙女之中,阿迟身份最尊贵,才貌最出众,若徐次辅想利用孙女联姻,阿迟怎么着也不该是那个弃子。
殷夫人婆媳目光热切,徐郴、徐逊父子沉默不语,徐二爷、徐三爷夫妇恭身站立,不敢出声。徐次辅沉吟片刻,温和说道:“夫人确是为了素华好。”
殷夫人满腥委屈,登时化为乌有,整个人喜气洋洋起来。他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这不,老二媳妇才帮了一句腔,他口风便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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