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贝丝的秘密 (1 / 3)
春天,乔回家,对贝丝身上发生的变化感到吃惊。没有人提到这种变化,似乎也没有人觉察到这种变化,因为,贝丝身上的变化是逐步逐步地出现的,所以,每天碰到她的人,并不感到惊诧。当然,对于离开一段时间而擦亮眼睛的人来讲,变化是一目了然的。乔见到妹妹的面容,内心感到很沉重。妹妹苍白的面色跟去年秋天差不多,但消瘦多了,不过,脸上带有一种奇特的透明神色,似乎凡人因素已经缓缓提炼掉了,而脆弱的肉身透出不朽的亮丽,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凄凉的美。乔看在眼里,感同身受,但当时一言未发。不久,她的初步印象便失去了大部分力度,因为,贝丝似乎很愉快,似乎没有人怀疑她比以前的情况好多了。眼下,乔正陷于其他的烦恼,一时便忘记了自己的担忧。
劳里走了之后,一切又都平静了。乔又开始感到无名的惆怅在缠绕着她。她吐露了自己的罪孽,妹妹宽恕了她。但是,后来她向妹妹展示自己的细软,并且提议去进行一次山地旅行时,贝丝向她表示深深谢意之后,却恳求不要离开家那么远。妹妹觉得,再来一趟海边小住更加适合自己。由于无法劝外婆丢下婴儿,乔把贝丝带到那个安静的地方,在那里,贝丝可以经常呼吸野外的空气,让海边新鲜的微风吹红她那苍白的面庞。
这地方不算时髦,但是,即使和一些愉快的人在一起,姐妹俩也很少交朋友。她们喜欢相依为命。贝丝很害羞,不敢接触外界,乔一心想着贝丝,也顾不上关心别人了。所以,她们姐妹俩待在小天地里,独来独往,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引起周围人的兴趣。外人以同情的目光观察着这对强姐弱妹,她们总是互不相离,似乎已经本能地感到,彼此永别已经为时不远了。
她俩确实都感觉到了,但谁都没有说出口。因为,在我们与至爱亲朋之间,往往存在着一种保留空间,很难克服。所以,乔觉得贝丝和她的心之间,拉上一层面纱。每当她伸手去拉开时,似乎宁静的气氛中有着某种神圣的东西,让乔等待贝丝先开口。乔感到迷惑不解,但觉得很庆幸,因为父母亲好像并没有发现她所看见的那些事情。那几周过得十分清静,她心中的阴影越来越清楚,但她没有对家里人提起,认为等到贝丝回到家之后,身体状况并未改善时,一切都会不言自明。乔越发不明白,妹妹是否已经猜测到严酷的真相。因为,她不清楚,当贝丝长时间躺在温暖的岩石上,头靠着她的腿部,任凭有益健康的海风吹拂着,聆听脚边浪花歌唱时,脑子里都在想些啥。
后来,有一天,贝丝向她袒露了。当时,乔以为她睡着了,因为,她一动不动地躺着。她把书放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望着贝丝,试图从她苍白的脸颊上看到希望的征兆。但她并没有看到令人满意的结果。贝丝的面颊仍然很消瘦,双手无力,仿佛连采集的玫瑰色小贝壳都捧不住。乔越发痛苦起来,知道贝丝在缓缓离她而去。于是,她就本能地抱紧了自己最值钱的宝贝。乔一时觉得目光模糊,看不清东西。后来,当她看清时,只见贝丝在温柔地抬头仰望她,仿佛根本没有必要地说,“亲爱的乔,你都知道了,我很高兴。我曾经想告诉你,但说不出口。”
她俩都一言不语。俩人脸贴着脸,欲哭无泪。伤心时,乔从来都不哭。当时,她比贝丝更虚弱,妹妹试图安慰她,勉励她——双臂拥抱着她,轻声地在她耳边说着宽心的话。
“乖乖,我早已明白了。现在,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考虑这件事,加以忍受,其实并不难。你尽可以这样来考虑,别为我难过,因为,这是最好的解脱了,千真万确的。”
“贝丝,你在秋天这么不愉快,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后来,你感觉不到它了,也就长时间保密了,不是吗?”乔问道。可是她不愿意知道或者说出这就是最好的解脱。然而,乔很高兴得知,劳里与贝丝的麻烦无关。
“是的,当时我放弃了一切希望,但我不愿意去承认它。我尽量去认为,那是一种病态的痴想,所以,不想让它去扰乱别人。不过,当我看见你们大家都精神焕发,身体强健,又有那么多幸福的打算时,不免觉得,难道我就不能像你那样生活吗?那时,我的状况是很惨的,乔。”
“贝丝,你却没有告诉我,没让我安慰你,没让我帮助你呀!你怎么能拒我于局外,独自一人忍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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