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朋友 (8 / 10)
哦,乔,不能这么想,而应该感谢上帝,让爸爸和妈妈对这种事情那么苛求。从内心深处可怜那些没有这样的监护人的人们吧。监护人用原则来管束他们,对不耐烦的年轻人来说,这可能看起来像是监狱的高墙,但结果证明是妇人塑造性格的可靠基础。
乔不再写轰动性小说了,她认定钱不能补偿她所承受的情感震撼。但是,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是她那一类人通常的做法。她研究起舍伍德[6]夫人、埃奇沃思[7]小姐和莫尔[8]来,然后写了一篇小说,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一篇小品文,或者说是一篇布道词更为恰当,因为它是激情洋溢的道德篇。她从一开始就心存疑虑,她活跃的想象力和女孩子特有的浪漫情感,对这种新的风格感到不自在,就像穿着18世纪呆板而累赘的服装参加化装舞会。她把这篇说教的精华送给好几个市场,结果却发现没有买主,于是,她倾向于同意达什伍德先生的观点——道德没有销路。
然后,她开始试着写起儿童故事来,如果她不是那么唯利是图,想要得到几个臭钱的话,这个故事是很容易脱手的。唯一愿意付给她足够报酬,使她感到少儿文学值得一试的人,是位可敬的先生。这位先生觉得,让全世界皈依他的特殊信仰是自己的使命。但是,虽然乔很愿意为儿童写作,但她不情愿让自己笔下所有的淘气男孩,因为不去某个安息日学校上学而落入熊口,或者被疯牛顶撞;也不情愿让笔下所有去上学的好孩子得到各种各样的福佑,从金色的姜饼到他们离开这个世界时的护送天使,口齿不清的舌头喃喃着圣歌或者布道词。所以,少儿文学的尝试没有结果,面对现实的乔把墨水瓶盖上,突然变得非常谦虚起来了,是一种健康的谦虚:
“我什么也不懂。在我重新开始之前我得等待着。这期间,如果我不能做得更好,就‘清扫大街上的泥巴’,至少,那是正当的。”这个决定证明,她第二次从豆茎上掉下来,对她来说是有益的。
当这些内在革命进行着的时候,她的外在生活和往常一样忙碌,波澜不惊。如果说,有时候她显得有些严肃或者有点儿悲伤的话,那么,其他人都不会察觉,只有巴尔教授注意到了。他默默地关注着,乔根本没发觉他在注意着她,看她有没有接受他的责备,并从中受益。她经受住了考验,他满足了,因为尽管他们之间从不谈起,他知道她已放弃了写作。他的这种猜测不只是凭右手的食指不再沾着墨汁这种现象,而且还有其他情况,例如,现在晚上的时间她下楼来跟大家待在一起了,报社里也不再碰见她了,学习起来有顽强的毅力了。所有这些现象让他断定,她现在全身心地在从事一些有益的事情,哪怕不是很对她的胃口。
他在许多方面帮助她,成了她的一位挚友。乔感到乐融融的,尽管墨水笔搁起来了,但她还学了德语以外的课程,为谱写自己人生的轰动性故事打下基础。
这是一个漫长而怡人的冬天。直到六月,她离开了柯克太太家。分别的时刻,大家都依依不舍。几个孩子极为伤心,巴尔先生的满头毛发都倒竖起来,心情烦躁不安的时候,他总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回家?啊,你有家可回,真幸福。”当她告诉他回家的事时,他回答说,然后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抚弄着胡子,这是离别前夜在她举行的一个小告别会上的一幕。
次日她很早就要动身,所以提前跟大家一一说再见。轮到该他说话时,她热情地说:“喂,先生,如果你旅行路过我们那里,别忘了来看我们,好吗?如果你忘记,我肯定不会饶恕你的,我要他们都来认识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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