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定要把包找回来。 (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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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无患是个老师。确切来说,是个语文老师。早年邱无患在菜场口附近的三流小学教语文,不论是地痞流氓转正的,还是还在道上打滚的,无论是年纪到了的,还是不知道从哪搞出来的,总之多多少少都有孩子。娃搞出来了,还是得认几个字的。把娃往他面前一揪,大都得叫他声“邱老师”。
邱无患人如其名,时年三十又六,但看不出来年纪,也不知道是哪儿人。一直没结婚。他常年穿着些褂子、长袍什么的,戴着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又高又瘦,仙风道骨的,待人尔雅平和,菜场口附近混的,不论相互对不对付,都对他评价极好。不管多皮的娃,在外头在别的老师面前称霸王的,到他面前都歇菜,没有不听的。
一开始有几个家长因孩子打架找他理论,他几番话说得双方心悦诚服,后来从孩子到些偷鸡摸狗小事,再到抢地盘火拼的大事,都来找他。邱无患看着是个教书匠,但总运筹帷幄、平衡得当、点到为止,再后来,菜场口半壁江山都只服他。一次傍晚众人请他去喝酒,大排档外灯火阑珊,邱无患面不改色滴酒不沾,几个头头却纷纷说我们决定统一认你做大哥,以后有决断不了的事就听您分辨,颇有些宋太祖黄袍加身之古意。
从此邱无患就成了菜场口附近混子们的最大头子。他还是在学校教书,学校校长过年过节还得给他送点好处;又顺手统管着地痞流氓打手强盗小偷们的娃,别人叫他邱爷,他都只是提醒,可以叫我邱老师。
于是菜场口的人都尊称他为邱老师。无论是剑拔弩张的流血现场,还是鸡毛蒜皮的家庭伦理大戏,人都只管他叫声“邱老师,您来评评理”,保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谈笑风生。黄杨刚来的时候,点头哈腰一口一个“邱爷”,只差被打,还没来得及改口,邱爷反倒对他笑,如沐春风的,说他就这么叫吧。
又问,你叫什么。
黄杨找了张崭新的报纸把那五百包起来,故意多裹了几圈,显得厚。他从菜场口35号一路往东走,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邱无患开的兰岫楼。
兰岫楼是个茶馆,统共三层,一层正经卖茶叶,二层喝茶,三层是小孩儿补习班。爹妈忙着混江湖,小孩没人管,补习班开得恰如其分,倒像是托儿所,反正老流氓小地痞也听不懂,什么“永和九月”、“大九挑四”、“气口真眼”、“写意留白”的,能唬人就成。
邱无患闲了就常坐茶楼门前的院子里,在棵石榴树下,煮茶看书,是个人走过去看见了就得在心里“啧”那么一声儿。
这会儿人还真又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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