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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塔之战被卡扎罗斯参谋称为“假面舞会行动” (1 / 13)

        我爱埃里希的一个动作,准确来说,被扇耳光后的动作。有时是反手,有时是结实的掌心接触脸颊,总之都以他面颊通红嘴角流血结束。这种疼痛和羞辱迫使他不得不做出一些非常可笑的应对措施--他会咬牙,努力平缓呼吸,缓解肉体不适,接着抬起一只手,轻轻遮住脸颊,偏过头去,隐藏即将掉落的生理泪水。起初他还会难以置信的用眼神指责我,似乎在说我怎么敢用如此轻慢的方式对待一个男人。然而很快他就学会了与自己现有的身份达成和解,不再与我对视,示弱地垂下眼神,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接纳容忍我的怒火。

        我尝试过一个接一个的扇他耳光,具体缘由我早已忘记,大约是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不外乎他打碎了一个碟子或是在浴室里耽误了太多时间。他坐在椅子上,紧紧抓住两侧扶手,闭上眼睛,等待惩罚。我要穆勒也站在一旁观看,告诉他这就是纵容的下场---我很少直接惩罚穆勒,他太乖顺,挨了揍也会挤出灿烂的微笑跪在地上准备用身体来表达歉意。直接羞辱他似乎远没折磨埃里希来的痛快。我想穆勒在瓦耳塔一定经历了毁灭性的羞辱以至于活下去成了他唯一的期望,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情绪波动。如此一来埃里希成为了他的某种情感依托,一个美好的幻影。也许过去的长官现在成了小海因茨的替代品,一个需要关爱,需要贴心照料的孩子。也许他在感恩埃里希过去的教导和善意,类似于“他曾帮助我在地狱里存活,如今轮到我来帮他了”。又或是他依然在期待,寄希望于有一天埃里希或是我能允许他恢复成过去精干利落,刻薄傲慢的少校,再次发号施令,告诉他该怎样生活。

        他那么爱他,有时甚至到了让人厌烦的程度。我不理解,不理解凭什么埃里希,在自己已经饱受羞辱,只要我一个手势就得跪在地上讨好的向我谄媚的情况下,还敢在早餐时心安理得的接受穆勒的服侍,好像明确自己始终地位是于他之上的。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战争已经结束,卡扎罗斯军队系统已经可以溃败,穆勒还要死心塌地,义无反顾的将埃里希每句话奉为金科玉律,毫无怨言的为他保存最后一丝尊严,甚至任凭他偶尔出言不逊的讽刺责骂。就我所知,穆勒从不要求埃里希帮他分担家务。年轻的金发副官像个尽职尽责又乐在其中的奴隶,从早上六点十五分就已经梳洗整齐,开始准备早餐。他要洗衣服,收拾屋子,刷地,打扫房间,穿着洗的发白的旧衬衣忙碌整天。与此同时埃里希不是坐在窗边发呆就是躺在床上昏睡流泪。

        他是那么爱自己的长官,被迫看他受罚也因此成为了残忍的酷刑。随着巴掌一个接一个落下,埃里希的左脸迅速的红肿起来,鼻子和嘴唇崩裂出鲜血。他连续被打的偏过头去,要屏住呼吸才能对抗疼痛带来的眩晕。我不准他用手去擦拭,因此埃里希只能违背生理反应的不断将头偏回去,颤抖地等待下一击。我打到第七下时埃里希已经明显昏头转向了,他气喘吁吁,满脸血渍,眼球颤抖涣散,无法集中于一个点。穆勒跪倒在地上,膝行到我面前,泪水蹭了我一裤子。他的脸颊贴着我的膝盖,双手向上伸,去够我的皮带。“让我来服侍您吧,”他紧张的笑着,“您不要动怒了,会伤到手的。”

        我抚摸穆勒的金发,柔滑冰冷,如缎子一般,他也应景的透过睫毛向上看。多好的孩子啊,我想,他看我是怎样的想法?他爱我么?喜欢我么?还是单纯的畏惧我?不论如何,他都应该清楚我是他唯一的依靠。这不仅仅是生活上。在未来漫长的几十年岁月里,我将是他唯一的温情和爱的来源。如果我足够残忍,完全按照对待囚犯和仆人的方式对待他,他的生命里便只剩下冷酷的奴隶主和抑郁憔悴,行将就木的囚犯作伴。

        我粗暴的拽住他后脑头发,疼的穆勒倒抽一口冷气,差点就要抬手,最后还是扯出一个泪盈盈的笑容--那种让你觉得自己很糟糕的笑容。

        “你就是用这种神情面对海因茨的么?”我鄙夷的笑着,欣赏穆勒谄媚的神情开始崩溃,嘴唇依然上扬,颤动,悲哀和痛苦却从眼底喷涌而出,最终化成异样的抽泣。我用力一推,让他撞在埃里希的小腿上:“感到庆幸我从没来让你做过那个艰难的选择。”

        穆勒蜷缩在埃里希的脚边,像一只温柔的白貂。他的头发,肤色,以及衣服颜色都是浅的,白色,金色,米黄色。我不知道他和埃里希是从哪里弄来的衣服,介于我几乎不记得给他们买过新衣服,那大约是从我父亲和祖父的衣箱里翻出来的旧货和战俘营发放的衬衫。埃里希讨厌穿别人的旧衣服,他要求我带来“更体面的服饰”。如果你支付不起,他傲慢地说,我可以写信叫我父母给你寄钱。

        你想要丝绸晨袍和呢子西装,要不要再叫一套亚麻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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