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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于火药 (8 / 31)

        埃里希站在窗边,单薄的几乎要和卷起的窗帘融为一体,衣服为了遮掩耻辱的痕迹一直扣到最后一粒扣子。我回忆起柳鲍芙帮我们搬运行李时他在寒风中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抱在胸前,遮住手上的累累伤痕。他神态漠然坐在后座,侧头盯着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色,这种冷漠的态度成了他唯一能支付的反抗,配上那双不停眨动的眼睛却有了些精神涣散的意思。当柳鲍芙用米嘉斯语询问我是否考虑过让他“更可亲一点,就像她的施密特一样”时,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悄悄咬紧牙关。

        柳鲍芙口音重,且吐词含糊,说个不停,埃里希得是全神贯注地偷听我们谈话才能如此及时地做出反应。

        我忽然觉得他非常可怜,连最后一点掩耳盗铃挽回尊严的努力都成了自取其辱,不知是怀着怎样悲观自厌的心情听着敌人对他评头论足,为自己的命运默哀。

        柳鲍芙热切的讲述着她如何把施密特变成现在这幅宜室宜家的甜美模样。即便温柔可能虚情假意,热饭和热被窝可是确实存在的。她总结道。

        施密特一直很讨人喜欢,不是么。我轻轻地说,依然注视着埃里希,觉得还是少校更可爱些。

        没错,不过他也没别的选择。想想看他在那个农庄里做了什么,他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柳鲍芙轻蔑的微微一笑,在战友面前被操彻底结束了他的卡扎罗斯英雄梦。

        埃里希还有英雄梦么?我抚摸着他的裸露苍白的胸部思索。

        我的爱人有一张叫人心碎的苍白脸蛋,在萧瑟的晨风中如同逃难路途中被遗落下的精致摆件。寒冷从不曾这样侵蚀过他,以至于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永远戒备迷茫,好像不解自己犯了什么错误竟被流放到这种境地。他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因无法死去而煎熬,惆怅叹息时的白雾也成了逐渐离开肉体的灵魂。

        他太平静沉默,这让我无法常常暴力相待。在他看来也许我和一个发出指示的留声机没有太多区别,躺下,脱掉衣服,翻身,他一一照做,速度不快不慢,说不上谄媚也说不上拖沓反抗,有点像一个疲于应酬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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