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弱的不屈者 (10 / 11)
他没搭理我,写了一会儿后把钢笔放在桌上,又轻又缓的舒展着手指。他右手手背上有一大片棕黄色的瘀伤,我这时才意识到那天晚上碾他手掌时可能做的太出格了。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淡淡地扫了一眼伤痕,接着写信。
每写一句话前他都要微微抬起头思忖片刻,字迹流畅,稍稍向右倾斜,很快铺满了一张信纸。他总是分三笔完成H,p在结尾处则被写的像个v,除了少数几个字母,埃里希的书法里几乎不存在弧线,大多锐利而笔直地排列,像一排小小的栅栏。说不上很优雅漂亮,但整齐清晰,锋芒毕露。
我勉强辨认出抬头是“亲爱的父母”,落款是“来自你们什么什么的儿子”我认识的卡扎罗斯语本就不多,手写体更是雪上加霜,因此无法辨认出那个e开头的形容词。
写完了?
他抬起头,恍惚的神情一瞬间凝固了,惊恐而茫然的盯着我手中最常见的三十五毫米胶卷战地照相机。
埃里希紧张的吞咽着,身体向后靠去,几乎贴墙。
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当然也可以拍那种照片,不过这个是给你父母的。你看,我指引他回头看向窗外,这的光线是家里最好的,显得你很年轻精神。
他拘谨的坐着,微微侧身,双手放在膝盖上,像从战俘营回来的那天路上一样。我几次举起相机又放下,一会儿整理胸章一会儿帮他抹平碎发,他一板一眼的紧张模样看上去如此可爱,以至于我不得不强忍住吻他的欲望,努力表现的专业而克制。
我按下快门,镜头里他脸上伤痕非常明显,神态焦虑茫然,好像在和无尽的绝望打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役,抗拒着被观看,嘴角微微下垂,背也有点佝偻,标准被虐待的战俘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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